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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学苑峰先生的往事

发布日期:2015-04-02 原文刊于:
谢保成
 

适逢历史研究所建所一个甲子轮回,将应苑峰先生嗣哲极井之约为《张政烺先生学行录续集》所撰《缅怀苑峰先生,追思问学往事》一文稍加添改,与《尹达先生与郭沫若交往中一些罕为人知的往事》一文,一并作为对历史研究所六十寿诞的纪念!

 

 

1961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本科,在文史楼听过张政烺先生授课。1978年考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在历史研究所小礼堂听过张政烺先生讲版本学。而登门问学苑峰先生,则是1982年入冬以后的事,这还得从我的研究生导师尹达先生说起。

19821116是郭沫若诞辰90周年,史学界拟定召开纪念学术报告会。尹达先生作为郭沫若的“私淑弟子”,与郭沫若共事25年,无论如何都要对“郭老的业绩”作一次“系统总结”,但因久病住院,指定由我起草报告文稿。1022下午,在协和医院病房,尹达先生谈郭沫若近两小时,具体到报告稿的写法。文稿起草完成经审阅后,由我在纪念学术报告会上代尹达先生宣读。河南四家刊物,三家都已刊登了尹达先生当年4月河南行期间的报告,唯独没有文稿给《史学月刊》,便决定将纪念郭沫若诞辰90周年的学术报告稿修改后寄给他们发表。其中,有关甲骨文、金文方面的问题,尹达先生让我直接找胡厚宣、张政烺两位先生,说已经跟他们交待过了。于是,我便有了登门向胡、张两位先生问学的机缘。当时,胡、张两位先生都写有纪念郭沫若诞辰90周年的论文。尹达先生《郭沫若所走的道路及其杰出的学术贡献》一文在《史学月刊》1983年第2期发表后,一位在文博系统的昔日北大历史学系同窗传话给我,说文章中关于金文的一些提法是张政烺先生的观点。当时尹达先生已经卧病不起,不允许探视,71便离世了。我没有能够将这一情况汇报给尹达先生,但在稿件寄出之前,尹达先生已叮嘱我注明“此稿是根据尹达同志在郭沫若诞辰90周年纪念会上的书面发言由谢保成同志修改而成”。当时以为是先生提携弟子,此时方才明白其另有含义。现在看来,这反倒成了我问学苑峰先生的一项明证。

时隔不久,河南人民出版社邀请苑峰先生主编一部古代职官辞典。苑峰先生的弟子吕宗力找到我们几个研究生院的同窗,赖长扬(师白寿彝)负责先秦,吕宗力负责秦汉,我负责隋唐五代,商传(师谢国桢)负责明代,中国历史大辞典编纂处李世愉(师商鸿逵)负责清代,组成一个编写小组。

(注:图略)

我保存的这张照片,是职官辞典各断代稿件集中后,苑峰先生来到历史研究所三号楼,在我住的办公室——史学史研究室,与编写组主要成员一起商议通稿事宜。

 

 

198710月,苑峰先生写定《中国古代职官大辞典·前言》(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出版),我也分到住房,搬至永安南里。苑峰先生住8号楼,我住9号楼,登门问学更近了一步。从这时起至1995年,是我问学苑峰先生的主要阶段。

问学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郭沫若的金文研究,二是有关版本的相关问题,三是了解苑峰先生的治学经验。

有了先前为尹达先生起草文稿的教训,我从拜读郭沫若的三部金文著作——《殷周青铜器铭文研究》、《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金文丛考》入手。弄不懂的地方,再向苑峰先生请教,渐渐有了入门感觉。在1995年出版的《郭沫若评传》和1999年增订出版的《郭沫若学术思想评传》中都有“凿破彝铭之‘混沌’”一章,对郭沫若的金文研究有了一个较为系统的把握。论述郭沫若取得创获同时存在的某些偏颇,引述了苑峰先生最新研究成果——关于“易卦”问题的观点。同时,把苑峰先生为新发见的郭沫若《商周古文字类纂》所写“后记”写入两本郭沫若评传。

版本问题,细琐、繁杂,没有实物,很难明白、系统。1995年夏,侯外庐先生的女公子、北大历史学系同年级同学、近代史研究所的“黄埔一期”侯均初,将一部明版《文苑英华》交我请苑峰先生鉴定。这对我来说,是一次问学版本的绝好机会。前后近20天的时间,我数次登门,从用纸、版式、装订,到书口、鱼尾形状、刻工以及与宋版书的区别,得到一次比较系统地了解。因其书缺页,是明后期(隆庆年间)的本子,苑峰先生就没有写书面鉴定。此后数年间,我以海内外见存四种刻本、日本见存三大抄本汇校而成《贞观政要集校》。虽然是受陈寅恪先生关于《贞观政要》版本问题论述的启发,但关于版本知识的积累和运用却多源自苑峰先生、受益苑峰先生。因此,在纪念苑峰先生九十华诞之际,写成《〈贞观政要〉的流传与版本》一文收在《揖芬集》《贞观政要集校》一书2003年由中华书局精装初版、2009年精装再版、2011年第三次印刷,成为我在古籍整理方面的一本代表作。

这里,特别介绍一下发表在《史学史研究》1994年第1期的张政烺先生谈治史》,这是一篇访问记,可算作对《张政烺文史论集》的一点点补充。

19931210日下午,赖长扬受《史学史研究》委托,约我一起访问苑峰先生,从如何走上治史道路谈起,涉及最早发表的论文,在古文字、金石、版本等领域取得的成就,历史学与现实的关系、历史分期主张、史学史与文献学,以及对青年史学工作者的希望等问题,间有傅学苓先生的插话。谈基础史学和应用史学问题,苑峰先生强调“历史学究其基本作用说它应当是运用的不然它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社会的要求不同历史学家所讲的内容也不同。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史学家来说也是根据社会和人们的需要来选择自己所研究的内容的”,“除了社会和人们的需要之外还有学术上的需要学术上提出的问题、难题需要解决也是需要”。“历史学家不可能不关注社会注意的问题社会也不可能不影响历史学家研究的重点”。“历史学应当加强基础方面的研究这包括基本理论、文献的考订整理、年代的确定、事件真实的过程等等方面的研究但做这些都是为了应用”。谈史学史与文献学,苑峰先生认为“文献学大体可以和史料学相当虽然范围有大小但基本范围相同。搞史学史很难。过去写的史学史著作大体上是史料学、史部目录学基本上是将《四库提要》抄出来发挥一下。不过教学与研究有区别学生有用的、需要的就应当讲”,“史学家流派应该讲社会背景也应该讲”。说到对青年史学工作者的希望,苑峰先生颇具感慨地说:“我希望青年学者加强基本功尽可能多读些书。过去搞旧学的人在文字上没有多少障碍, 都可以读原文。现在很难连读原文都有困难。学中国史的从《史记》到《明史》都可以看一看这是过去。现在就不行了。学外国史的也是这个问题。读得少搞研究就难了。另外还有问题就是面太窄。研究汉代就只看汉代的书汉代以前不管汉代以后也不管那是不行的。”同时强调:“史学研究要发展还是得从培养学生做起从训练他们的基本功做起。现在教学上很困难学生的基础差特别是古文基础差教起来困难学起来也很困难水平很难提高。这个问题不解决今后的古史研究就无从发展。就现在说全国搞历史研究的人不是多而是少就是这么少的人当中能起点作用的也只是一小部分。”直至采访结束时,仍在强调:“治史还有个目录学、文献学的问题由此才能展开问题的研究。还是要读书多积累多。”

苑峰先生不止一次以皇室宬作比喻说,过去所留下的东西很多,“集中累积起来,但不总都是有用的”,“平时存放材料,到用时需要什么取什么”。对于教授学生,苑峰先生更有极为可贵的卓识和实践:“学生需要补充什么知识就应当给他们补充什么知识”,要做到“跟皇史宬、档案馆一样”。傅学苓先生说,“张先生就这么个人把时间都给了别人有些人上门求教他总是放下自己的事给人查资料、回答问题。有个别人上门讨教后还剽窃张先生的观点写成文章发表甚至还在文章中装腔作势地表示不同意张先生的某个观点。有些好心人劝张先生说不要理睬这种人少接待甚至不接待求教的人张先生却总改不了人家来了照样不厌其烦地帮忙。”这里,追述一件往事。《职官大辞典》出版后,有一天傅先生打电话说张先生有事找我。原来是一位读者就《辞典》中的问题写信给苑峰先生,宗力已经出国,我以为要我处理回信事。其实,苑峰先生已经写好回信,让我再看一看,说如果可以,就把信寄出,甚至连信封都亲笔写好。我看过之后,就到邮局把信寄出了。后悔没有留一份复印件,仅记得是一位河南的唐姓读者。

此外,《张政烺文史论集》中有两篇文章涉及“今注二十四史”问题。《关于今注本〈金史〉工作问题的通信》一文,是苑峰先生带病写就交到我手的一封写给张博泉的信。信末署199616日,但15日苑峰先生即已犯病,12日交我转《〈今注本廿四史〉通讯》,13日我即为苑峰先生起草住院报告30日陪傅学苓先生送苑峰先生住院。另一篇《关于古籍今注今译》说对于今注二十四史的工作只是“挂名”,“既不‘总’,也不‘裁’”。其实,从上面关于今注《金史》写给张博泉的信,足以证明苑峰先生并非“不‘总’不‘裁’”。我当时参与其事,负责经籍艺文志今注。1995夏,拟就一份《今注六史经籍志细则》并写出几篇样条,923日下午与今注二十四史执行负责人赖长扬,就经籍艺文志今注的体例及样条,登门听取苑峰先生的意见。后经修改,刊于《〈今注本廿四史〉通讯》,成为指导今注工作的规范之一。《关于古籍今注今译》一文,苑峰先生既肯定“作今注以总结迄今研究《二十四史》的成果,条件是成熟的。几十年来很多有声望的断代史专家已各有厚积,还可以组成精干的班子”,又以一半以上篇幅论证今注工作是一项具有“一系列高难度的工作”,“必须有充裕的时间。绝不能急于求成”,同时警告说:“如果注者迫于时限而草草成书,将贻害读者,愧对后人。”这篇文章,完全可以说是指导今注二十四史工作的一篇总则。

在三大问学收获之外,苑峰先生淡薄名利、默默无闻的严谨治学精神,留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对我的影响至今犹存。

 

 

问学苑峰先生,得见苑峰先生在一些书上写有批语,便向傅学苓先生建议,把苑峰先生写有批语的书清理一下。后来,傅先生把有苑峰先生亲笔字或印章的五本郭沫若著作——《中国古代社会研究》、《青铜时代》、《十批判书》、《美术考古一世纪》、《奴隶制时代》给我,说:“送你作纪念。有机会顺便清理一下。”我写了一纸借条,借回这五本书,如今成为我藏书中的“善本”。

(注:图略)

这里,仅就《奴隶制时代》(新文艺出版社1952年版)说一件问学的故事,并将苑峰先生在书中的批语摘录出来。书中《申述一下关于殷代殉人的问题》有一整段引文,郭沫若只说1935年春同蒲路开工得一瓦盆,盆内四周有丹书219字,没有注明出处。苑峰先生告知,查郭象升《汉熹平二年张叔敬墓朱书壁央瓦盆文考释》。后来,有好几人向我问到这一引文出处,我都按照苑峰先生的指示如实转述给他们了。

苑峰先生写在书中的批语,一共六处:

7页两处,在郭沫若引《殷契粹编》1221片“己巳、王 (锄)……”下有钢笔所写“杨树达释掘矿”;在引《殷契粹编》1222片“王令多……”下有钢笔所写“多羌,此是俘虏作生产奴隶”。

8页,在郭沫若说“周代农事诗中无牛耕痕迹”、周武王灭殷之后“也还未言用牛耕”上端,有钢笔字眉批“周易周礼亦无”。

9页,在郭沫若节录《曶鼎》第三段铭文上端有钢笔字眉批:“众与臣有别。”

32页,在郭沫若叙说公私家争取人民,除齐晋之外,别国的情形时,举“鲁国的季孙氏,他也很会收揽人心”句旁有钢笔所写“季氏世脩(修)其勤”六字。

最有意思的是一处在第53页上端,用红墨水写下一组西汉京城及京畿的户、口数字,并相加计算:

(注:图略)

长安    80800                          246200

京兆尹    195703                            682468

左冯翊    235101                            917822 2436360

右扶风    216338                            836070

          647180

这是对应于郭沫若《附论西汉不是奴隶社会》一题关于“西汉是有大量的奴隶存在”,但“已经不是奴隶社会了”的结论,查考西汉京城及京畿的户、口之数进行的统计。

 

 

受惠苑峰先生,我有幸两次得到题字。19908月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栾保群、吕宗力校点的《日知录集释》,书名题字是吕宗力19894月完稿时就已约请苑峰先生题写。不久,宗力出国。书名题写后,由我转寄给在石家庄的保群。当时即想,日后出书也请苑峰先生题写书名。

时隔不久,得见巴蜀书社出版的《记念顾颉刚学术论文集》中苑峰先生《“十又二公”及其相关问题》一文,文章第二部分“法天之数”在列出《史记》十二本纪之后有这样一段论述:

 

这个目录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其原因在于十二这个数字不能增减,内容虽然经过考虑,拼凑而成,免不了杂乱无章。刘知几认为《秦本纪》(自伯翳至于庄王)、《项羽本纪》当为世家,称本纪自乱其例,事实上司马迁也未必看不到这一点,只是为了把十二个座位填满,才作出这种安排的。

 

再三拜读之后,带着疑问冒昧向苑峰先生请教。

我的基本想法是:《史记》十二本纪在司马迁是自成体系的,这就是《太史公自序》所说略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著十二本纪,既科条之矣。司马迁用十二本纪纪“王迹”,展示治乱兴衰的原委,并非后来刘知幾所想像,用本纪纪皇帝。十二本纪分三种类型:其一,《五帝本纪》记传说时代,将当时所知最早的传说作为“古今之变”的开端;《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记三代,夏、殷仅有世系,《周本纪》自厉王始有年代。四篇本纪,越古越简略,并非一“帝”一纪,亦非“系日月以成岁时”,这就是所谓的“略推三代”。其二,《秦本纪》最能体现“王迹所兴,原始察终”的原则。周尚未亡,秦作为诸侯不可以入“本纪”,但秦始皇统一天下必须立《秦始皇本纪》,而考察秦之“王迹所兴”,“原其始”没有《秦本纪》又不行。后来《魏书》创“序纪”、《金史》创“世纪”都有这个因素在内,应该说《魏书》、《金史》实际效法的正是《史记》创“秦本纪”的做法。项羽是一度“号令天下”的“王”者,写“王迹”不能不写项羽。秦统一天下前后的“王迹”,恰恰分为三个阶段:《秦本纪》纪统一天下的漫长岁月,《秦始皇本纪》纪统一后暴虐天下加速灭亡,《项羽本纪》纪楚亡汉兴再建统一。三个环节,缺一不可。第三种类型,高祖至孝武,一个皇帝一篇本纪,才如刘知幾所想像的那样。用《太史公自序》来看十二本纪,其编纂思路很清楚,并不见“拼凑”痕迹;用刘知幾所想像来看十二本纪,才会有“杂乱无章”或“拼凑”之感。我们评论司马迁的著作,首先要看司马迁本人的思路,不应该用后人的观念来理解司马迁本人的思想。

苑峰先生听我陈述之后稍事沉默,即问我是否写有成稿,我回答没有,只是读《史记》的一写想法,我正在写《隋唐五代史学》一书,写好以后想来请教。

1993年秋冬之交,我的第一本代表作——《隋唐五代史学》交付出版,冒昧造访,请题书名,苑峰先生当即问横写还是竖写,“学”字写简体还是繁体,我回答说都行,苑峰先生让我过一两天去取。1214日下午,到苑峰先生书房,桌面上摆着三条,两条竖写、一条横写,都不太满意,问我要不要重写。我连说不要重写,只是看着三条不知怎样选取。傅学苓先生来书房,建议把横条上的“代”字剪下来,贴到较满意的那一竖条上,然后用印,《隋唐五代史学》19952月厦门大学出版社出版第1版。12年后商务印书馆增订再版时,苑峰先生已经过世,我便在20061月“改版引言”中写下这样一段文字:“文本书初版本题写书名的张政烺先生去世整整一年了,此次改版沿用初版本题签,以表对张先生的缅怀之情!”为沿用初版本题签,征求傅学苓先生意见,傅先生不但表示非常支持,还特地提供了苑峰先生的另一印章,说可以与初版本有所区别,于是商务版《隋唐五代史学》封面便有了两方苑峰先生之印。不过,封面设计者把用印的位置给移动了。

(注:图略)

关于《史记》十二本纪的问题,直至2003年撰写《中国史学史》一书时,才写成《〈史记〉体系再考察》一文,发表在《求是学刊》2005年第6期,但已经不能当面向苑峰先生讨教了。好在傅学苓先生告诉:张先生对你说的《史记》“秦本纪”影响《魏书》“序纪”、《金史》“世纪”的问题,住院前一直没忘,希望看到你的文章。

另一幅题字,完全是机缘。19954月中旬,河南濮阳县政府以濮阳为张姓老家,通过我在北大的一位张姓朋友找我引见,陪他们向苑峰先生求字。恰逢收到《隋唐五代史学》样书,55下午送书给苑峰先生,见此篆书——“弘扬中华文化优良传统”(106×34cm),无题款,无日期

  (注:图略)

  我把条幅拿到历史研究所照相室拍照,月底将照片寄给濮阳。6月底濮阳来请题字,加盖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公章后在濮阳展示至117日归还,苑峰先生嘱我“放起来”。苑峰先生病逝,我将条幅送至傅学苓先生处,傅先生说“难得你认真保留张先生的遗墨。当年张先生不落题款、不写日期,你最了解实情,最有资格留作纪念!”

 

 

19972月出国讲学回来后,苑峰先生时断时续住院,入冬以后基本住院。我的问学,如果从1982年秋冬之交算起的话,至此整整15个春秋。之后,苑峰先生住院长达七八年之久,虽然不再可能问学,但苑峰先生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却一直延续着。

不论问学期间,还是苑峰先生住院以后,每逢宗力回京,我二人都一定同去家中看望或到医院探视。每逢中秋、春节,我都和郭沫若纪念馆郭平英或赵笑洁到家看望苑峰先生伉俪。苑峰先生住院、过世以后,依然按时看望傅学苓先生。苑峰先生病逝,宗力未能赶回来,家祭、公祭我都代为参加。2010年夏傅学苓先生入院,我与宗力、平英、笑洁一同前去探视,竟成诀别!

(注:图略)

这张合影是19947月宗力回来,在苑峰先生家后院由傅学苓先生拍照,借此表达对苑峰先生伉俪的深切缅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