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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文:阮咸的家族与家庭

发布日期:2021-11-30 原文刊于:《许昌学院学报》2016年第1期

      内容摘要:阮咸家族兴起于汉末。阮瑀是阮咸的祖父、阮籍的父亲,最早见诸于史籍。阮瑀有一个弟弟,乃是阮放、阮裕的曾祖父。阮武是阮籍的族兄,阮瑀和阮武父亲阮谌的关系也就是再从兄弟。史载阮瑀有二子一女,二子即阮咸父和阮籍,但根据阮咸“从子修”的推算,阮瑀当还有一个文献阙载的儿子,亦即阮修的祖父。阮咸应至少娶了一妻一妾。其中阮孚的生母来自于鲜卑婢女,说明在京城洛阳买卖和蓄养少数民族奴婢已成为一种习俗。和人丁兴旺的兄长相比,阮咸的子孙后继乏人。

  

   

  

  关键词:阮咸;阮瑀;阮籍;阮修;阮孚 

  

  

  

  

  阮咸是“竹林七贤”之一。关于阮咸及其家族目前已有了较多研究,但有些问题学界还存在分歧或疏漏。本文不揣谫陋,拟以阮咸为中心,对其家族与家庭再作一些探讨。

  

  

  

  阮咸家族出自陈留尉氏(今河南尉氏),是一个兴于东汉末年、盛于魏晋的名士家族。限于史料,阮咸的曾祖以上均不可考。有学者认为,阮咸的曾祖乃东汉己吾令阮敦,主要依据是邓明世的《古今姓氏书辩证》:“后汉巴吾令阮敦,生瑀,字元瑜,汉司空祭酒。”岑仲勉先生曾就此指出:“按东汉兖州陈留郡有己吾县,‘巴’字讹。”说明陈留之县确有己吾。但邓明世是北宋末年至南宋初期人,且《元和姓纂》仅言“后汉有巴吾令阮敦”,故“阮敦,生瑀”的说法应是一种附会。当然,从史载“咸与籍居道南,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贫”来看,阮氏到魏晋时已成为一个庞大家族。阮敦应当是陈留阮氏的一个先祖,但把阮敦说成阮瑀之父却完全没有依据。

  

  

  阮咸的祖父就是阮瑀。阮瑀是著名文人,名列“建安七子”。根据《三国志》卷二一《魏书·王粲传》:

  

  

  始文帝为五官将,及平原侯植皆好文学。(王)粲与北海徐干字伟长,广陵陈琳字孔璋,陈留阮瑀字元瑜,汝南应玚字德琏,东平刘帧宇公干并见友善。 

  瑀少受学于蔡邕。建安中都护曹洪欲使掌书记,瑀终不为屈。太祖并以琳、瑀为司空军谋祭酒管记室,军国书檄,多琳、瑀所作也。琳徙门下督,瑀为仓曹掾属。 

  

  

  并参证《晋书》卷四九《阮籍传》等:

  

  

  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也。父瑀,魏丞相掾,知名于世 

  籍尝随叔父至东郡,兗州刺史王昶请与相见,终日不开一言,自以不能测。 

  咸字仲容。父熙,武都太守。咸任达不拘,与叔父籍为竹林之游,当世礼法者讥其所为。 

  

  

  可知阮瑀曾师从大儒蔡邕,颇负文名,受到曹操、曹丕父子的器重。他的父亲史书没有留下记载,应该是名气不大或官位不显所致。

  

  

  阮瑀至少有一个弟弟,乃是阮咸的叔祖父。王建国《魏晋陈留阮氏及其家学家风考论》认为,阮瑀的这个弟弟实际应是族弟,亦即阮武。

  

  

  按阮瑀弟名不见经传,也无其他事迹见于史书,很可能无任何才能(或早殇),从情理上讲他是没有资格与王昶交往的。因此笔者认为这里的“叔父”应当是阮籍这位族叔父阮武,阮武是当世有名的学者,又做过清河太守,与魏代名臣杜畿、杜恕家交往颇深,阮武与杜恕、王昶生活的年代大致相同,只有他才有资格带阮籍去见王昶。 

  

  

  此说非是。有没有才能固然很可能是交往的资格,但人们的交往其实更看重的还是名气和身份。阮瑀的名气很大,受到曹氏父子的器重,他的弟弟和儿子完全有资格与王昶交往。所谓“请与相见”,便充分表明了王昶对阮瑀及其家人的尊重。更不用说,阮武究竟是阮籍族父,还是族兄,史书记载亦存在分歧。如《晋书》卷四九《阮籍传》称:“阮籍……尤好《庄》《老》。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时人多谓之痴,惟族兄文业(阮武)每叹服之,以为胜己,由是咸共称异。”陈暄《与兄子秀书》亦提到,阮武的儿子把阮籍“呼为痴叔”。

  

  

  阮瑀有二子一女见诸文献。长子阮熙,就是阮咸的父亲;次子阮籍,“竹林七贤”之一。女儿则没有留下名字,但《晋书》和《世说新语》都记载阮咸与姑妈关系亲密,“素幸姑之婢”,“幸姑家鲜卑婢”,可见阮瑀至少有一个女儿。

  

  

  此外,关于阮修究竟是阮瑀的侄孙还是曾孙,也是考证阮咸家族的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这个问题主要源于《晋书》卷四九《阮籍传》的标题——“阮籍(兄子咸 咸子瞻 瞻弟孚 从子修 族弟放 放弟裕)。”由于文中并没有直接说明阮修到底是谁的从子,因而便有了阮籍从子、阮咸从子和阮孚从子三种说法,并使得“族弟放”也有了阮籍族弟、阮修或阮咸族弟、阮孚族弟和阮咸从孙等等可能。即使考虑到自阮咸以下都应是阮籍的晚辈,阮放、阮裕不可能是阮籍的同辈,而且如果阮放、阮裕是阮咸从孙的话,亦将错误地推论阮瑀就是他们的高祖,实际这也还有阮修究竟是阮籍从子还是阮咸从子的问题。为了便于行文和讨论,以下引述阮修的生平和主要资料。

  

  

  阮修是阮氏家族比较后起的名士,史称“好《易》《老》,善清言”,对玄学有着很深造诣。如《晋书》卷四九《阮籍传附阮修传》:

  

  

  修字宣子。好《易》《老》,善清言。尝有论鬼神有无者,皆以人死者有鬼,修独以为无,曰:“今见鬼者云著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有鬼邪?”论者服焉。 

  王衍当时谈宗,自以论《易》略尽,然有所未了,研之终莫悟,每云“不知比没当见能通之者不”。衍族子敦谓衍曰:“阮宣子可与言。”衍曰:“吾亦闻之,但未知其亹亹之处定何如耳!”及与修谈,言寡而旨暢,衍乃叹服焉。 

  

  

  阮修“性简任,不修人事”,生活亦比较贫困,年过四十才在王敦等人的帮助下结婚,并做了一些小官。永嘉之乱后,死于避乱途中。

  

  

  修居贫,年四十余未有室,王敦等敛钱为婚,皆名士也,时慕之者求入钱而不得。 

  王敦时为鸿胪卿,谓修曰:“卿常无食,鸿胪丞差有禄,能作不?”修曰:“亦复可尔耳!”遂为之。转太傅行参军、太子洗马。避乱南行,至西阳期思县,为贼所害,时年四十二。 

  

  

  尽管从这些记载还很难判断他的家族关系,但也绝非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

  

  

  先看阮修为阮籍从子说。此说即“籍从子修,修族弟放”,在两宋以前没有文献记载,今天所能看到的,都是元以后的文献辑录者的看法,如元人郝经的《续后汉书》、清人严可均辑《全晋文》等。但此说对于解释阮咸或阮籍的家族,其条理和世系是最为清晰的。按照这种关系,阮修就是阮籍叔父的孙子,也就是阮瑀的侄孙。另一方面,阮修是阮放、阮裕的族兄,也意味着阮瞻、阮咸、阮浑和阮放、阮裕都是族兄弟,从而也证明了阮放、阮裕的祖父——阮略和阮瑀兄弟是从兄弟,即堂兄弟或叔伯兄弟。它不仅说清了阮瑀一支,而且说清了阮瑀弟弟一支,还说清了阮瑀的从兄弟一支。缺陷则在于其年龄相差太大。根据前引《阮籍传》,阮籍于“景元四年冬卒,时年五十四”,阮修“避乱南行,至西阳期思县,为贼所害,时年四十二”。景元四年是263年,“避乱南行”一般认为在永嘉五年,即311年,也就是说,阮籍和阮修的年龄相差了60岁左右。更不用说阮放和阮裕了。

  

  

  当然,在一个兄弟很多的大家庭里,大哥和小弟的年龄会相差很大,几代以后的两辈之间相差60岁也并非绝无可能。但最大的问题是,此说还与文献记载相悖。如《晋书》便明言阮修是阮咸的从子——

  

  

  咸妙解音律,善弹琵琶。虽处世不交人事,惟共亲知弦歌酣宴而已。与从子修特相善,每以得意为欢。 

  

  

  《通鉴》也明确记载:“王澄及阮咸,咸从子修,泰山胡毋辅之,陈国谢鲲,城阳王尼,新蔡毕卓,皆以任放为达,至于醉狂裸体,不以为非。”所以综合考虑,阮修为阮籍从子说还难以成立。

  

  

  再看阮修为阮咸从子说。此说即“咸从子修,修族弟放”,有前引确凿的史料依据。其最大特点,就是除了阮放和阮裕,从阮籍到阮修都是阮瑀的直系子孙,阮修也就是阮瑀的曾孙。而阮放和阮裕,则是阮瑀弟弟的曾孙。但在文献记载上也存在一个违背常理的问题。按照“咸从子修”的世系,所谓“父之从父晜(昆)弟为从祖父”,“兄之子、弟之子,相谓为从父晜(昆)弟”,阮修就是阮咸从兄弟的儿子,亦即阮咸的堂侄。但根据文献,目前确知的阮咸的从兄弟却仅有阮浑一人,而阮浑是阮籍的儿子。在阮籍作为传主的情况下,如此记载便显然荒唐费解。如果阮修真是阮浑的儿子,阮修也就是阮籍的孙子,在《晋书》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转弯抹角、令人糊涂的说法,而应该写成“浑子修”,或“籍孙修”等。即使考虑到《阮籍传》的附传标题没有提到阮浑,通常情况也应该在其主传——“子浑,字长成,有父风。少慕通达,不饰小节。籍谓曰:‘仲容已豫吾此流,汝不得复尔!’太康中,为太子庶子”的后面直接写明“浑子修”,或“籍孙修”,并把阮修的记载移到阮浑的后面(就算阮浑还有兄弟,道理也同样如此)。但《晋书》的标题却偏偏要写成“从子修”,可见阮修还不可能是阮浑之子。

  

  

  其实,在排除阮修并非阮浑之子的条件下,阮咸“从子修”的说法也完全可以成立。关键即在于,文献记载了阮瑀的二子一女,但由于种种原因,比如身份和名望,和魏晋许多名人的家庭一样,却失载了阮瑀的其他子女。换句话说,按照“咸从子修”的世系,阮瑀至少应有三个儿子,即阮熙、阮籍还有一个史书阙载的兄弟。这从《晋书》卷四九《阮籍传附阮咸传》的记载也可以得到旁证:

  

  

  诸阮皆饮酒,咸至,宗人间共集,不复用杯觞斟酌,以大盆盛酒,圆坐相向,大酌更饮。时有群豕来饮其酒,咸直接去其上,便共饮之。群从昆弟莫不以放达为行,籍弗之许。 

  

  

  其中提到阮咸“群从昆弟莫不以放达为行”,目前已知他的从兄弟仅有阮浑,并确实“以放达为行”,曾受到父亲阮籍的批评。因而从旁观者的角度说,阮咸兄、阮咸与阮浑也确实可以被称为“从昆弟”。但阮咸兄史书阙载,显然没有“以放达为行”的名声。况且他和阮咸是亲兄弟,严格来说就只有阮浑一个从兄弟;而在阮浑看来,则只有阮咸兄、阮咸两个从兄弟。故所谓“群从昆弟”,实际最多也只有三人,显然谈不上什么“群从昆弟”。“群”的概念通常是三个以上,而只有在阮熙和阮籍还有一个兄弟并至少生了一个儿子的情况下,“群从昆弟”的说法才能够成立。尽管《晋书》的记载还比较笼统,所谓“群从昆弟”很可能包括了再从兄弟,但这却意味着阮修不可能是阮放、阮裕的族兄弟,而应该是他们的从兄弟,或者是再从兄弟。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阮瑀有两个兄弟,亦即兄弟三人,阮修是另外一个兄弟的曾孙,虽然符合“族弟放”的条件,但却又与“咸从子修”的条件不符。所以这里也只能把“从昆弟”理解为“从父晜弟”,即堂兄弟或叔伯兄弟。

  

  

  如前所述,阮咸有一个哥哥,但生平不详,连名字都完全被人遗忘。见诸文献记载的,主要是他的儿子阮简。例如:

  

  

  后咸兄子简,亦以旷达自居,父丧,行遇大雪寒冻,遂诣浚仪令,令为它宾设黍臛,简食之,以致清议,废顿几三十年。 

  阮简为开封令,有劫贼,外白甚急。简方围棋,长啸曰:“局上有劫,亦甚急。” 

  

  

  至于阮简是否还有兄弟姐妹,今天已无从查考,但阮简的寿命较长,应该有较多子孙,则可以想见(详见下文)。

  

  

  阮咸的婚姻情况不详。从阮咸“二子:瞻、孚”看,阮咸应至少娶了一妻一妾。他的长子阮瞻也是一个“清虚寡欲”、“夷退无竞”的名士,以“将无同”、“三语掾”而著称。如《晋书》卷四九《阮籍传附阮瞻传》:

  

  

  瞻字千里。性清虚寡欲,自得于怀。读书不甚研求,而默识其要,遇理而辩,辞不足而旨有余。善弹琴,人闻其能,多往求听,不问贵贱长幼,皆为弹之。神气冲和,而不知向人所在。内兄潘岳每令鼓琴,终日达夜,无忤色。由是识者叹其恬澹,不可荣辱矣。举止灼然。见司徒王戎,戎问曰:“圣人贵名教,老庄明自然,其旨同异?”瞻曰:“将无同。”戎咨嗟良久,即命辟之。时人谓之“三语掾”。太尉王衍亦雅重之。瞻尝群行,冒热渴甚,逆旅有井,众人竞趋之,瞻独逡巡在后,须饮者毕乃进,其夷退无竞如此。 

  

  

  阮瞻的生母则史书阙载,她既可能是阮咸之妻,也可能是阮咸之妾。从前引阮咸“素幸姑之婢”来看,阮咸的生活应比较放荡,有不止一个小妾。有意思的是,阮咸的子孙却人丁不旺。阮瞻娶妻潘氏,其子嗣不明,而阮孚“无子”。故无论是阮瞻一支,还是阮孚一支,实际都近乎绝后。

  

  

  阮咸的次子就是阮孚。从《晋书》记载看,阮孚也是一个“蓬发饮酒,不以王务婴心”的名士。

  

  

  孚字遥集。其母,即胡婢也。孚之初生,其姑取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曰“胡人遥集于上楹”而以字焉。初辟太傅府,迁骑兵属。避乱渡江,元帝以为安东参军。蓬发饮酒,不以王务婴心。 

  琅邪王裒为车骑将军,镇广陵,高选纲佐,以孚为长史。帝谓曰:“卿既统军府,郊垒多事,宜节饮也。”……迁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尝以金貂换酒,复为所司弹劾,帝宥之。 

  

  

  明帝即位后,阮孚的地位逐渐上升,不仅被封为南安县侯,而且被委以重任,“迁侍中”、“转吏部尚书”、“拜丹杨尹”等。但阮孚却往往推辞,最终死在被外任广州刺史之后。

  

  

  明帝即位,迁侍中。从平王敦,赐爵南安县侯。转吏部尚书,领东海王师,称疾不拜。诏就家用之…… 

  咸和初,拜丹杨尹。时太后临朝,政出舅族。孚谓所亲曰:“今江东虽累世,而年数实浅。……以吾观之,将兆乱矣。”会广州刺史刘顗卒,遂苦求出。王导等以孚疏放,非京尹才,乃除都督交广宁三州军事、镇南将军、领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假节。未至镇,卒,年四十九。寻而苏峻作逆,识者以为知几。无子,从孙广嗣。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阮孚的生母。根据《世说新语·任诞》:

  

  

  阮仲容先幸姑家鲜卑婢。及居母丧,姑当远移,初云当留婢,既发,定将去。仲容借客驴,著重服自追之,累骑而返。曰:“人种不可失。”即遥集之母也。 

  

  

  及其注引《阮孚别传》:

  

  

  咸与姑书曰:“胡婢遂生胡儿。”姑答书曰:“《鲁灵光殿赋》曰‘胡人遥集于上楹’,可字曰遥集也。”故孚字遥集。 

  

  

  可知阮孚的生母是阮咸喜欢的一个鲜卑小妾。她原来是阮咸姑妈的一个婢女,因为和阮咸私通,并怀了阮咸的孩子,所以被送给阮咸而成为小妾。另一个重要信息,是阮孚生母的少数民族身份。阮孚的生母是鲜卑人,却成为阮咸姑妈家的婢女,这说明洛阳的权贵们买卖和蓄养少数民族奴婢已成为一种习俗。以往都说西晋王朝奉行民族压迫政策,阮咸的生母就是一个鲜活的事例。此外,阮孚虽被称为“胡儿”,在西晋和东晋却从未受到歧视,反而被朝廷重用,也说明“胡汉一家”的观念越来越得到认同,尽管少数民族通常被置于汉人的从属地位——“臣者,君之阴也;子者,父之阴也;妻者,夫之阴也;夷狄者,中国之阴也。”

  

  

  还要注意的是,阮孚死后,“无子,从孙广嗣”。这说明阮咸的子孙已后继乏人。因为阮孚无子,要选立继嗣的话,就理应是血缘关系最近的阮瞻子孙。但最终继嗣的,却是从兄阮简的孙子阮广,可见阮瞻的子女较少,最多也只有一子一孙,甚至可能已没有男性后代。如果不是阮孚的南安县侯的爵位必须有人继嗣,阮咸的一支很可能就要绝后。而阮简的孙子能够继嗣,则说明阮简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孙子。

  

  

  最后,根据阮孚或阮修“族弟放”、“放弟裕”的记载,还可以复原阮瑀弟弟一支在阮咸家族中的世系。

  

  

  关于阮放,《晋书》卷四九《阮籍传附阮放传》曰:

  

  

  放字思度。祖略,齐郡太守。父顗,淮南内史。放少与孚并知名。中兴,除太学博士、太子中舍人、庶子。……转黄门侍郎,迁吏部郎。 

  时成帝幼冲,庾氏执政,放求为交州,乃除监交州军事、扬威将军、交州刺史。行达宁浦,逢陶侃将高宝平梁硕自交州还,放设馔请宝,伏兵杀之。……暴发渴,见宝为祟,遂卒,朝廷甚悼惜之,年四十四。追赠廷尉。 

  子晞之,南顿太守。 

  

  

  据此可知,阮放的祖父为阮略,和阮熙、阮籍兄弟是从兄弟;阮放的父亲是阮顗,儿子是阮晞之。有学者认为,“阮放为阮孚从弟”。非是。

    

  

  关于阮裕,《晋书》卷四九《阮籍传附阮裕传》载: 

  

    

  

  裕字思旷。宏达不及放,而以德业知名。 

  在东山久之,复征散骑常侍,领国子祭酒。俄而复以为金紫光禄大夫,领琅邪王师。……年六十二卒。三子:佣、宁、普。 

  佣,早卒。宁,鄱阳太守。普,骠骑谘议参军。佣子歆之,中领军。宁子腆,秘书监。腆弟万龄及歆之子弥之,元熙中并列显位。 

  

  

  可知阮裕的三个儿子分别为阮佣、阮宁和阮普,他们和阮晞之是从兄弟;阮佣的儿子是阮歆之,孙子是阮弥之,阮宁的儿子是阮腆(亦作阮腆之)和阮万龄。需要说明的是,和其他阮氏先辈一样,除了确实没有男性后代外,传中所述后代实际并非阮裕的所有子孙,而是在东晋做了高官被史书记录下的子孙。所谓“并列显位”,就是这方面的明证。阮普的后代没有记载也可以反证:“阮长之,字茂景,陈留尉氏人也。祖思旷,金紫光禄大夫。父普,骠骑谘议参军。……前后所莅官,皆有风政,为后人所思,宋世言善治者,咸称之。子师门,原乡令。”

  

  

  总之,阮咸家族的直系最早可上溯到祖父阮瑀,最晚可下延到曾孙阮广,而旁系则更加复杂和纷扰。兹将厘清后的阮咸家族的世系列表如下(附表):

  

  

  (图片省略) 

  

  

  说明:按《南史》所说,阮武曾有儿子,但荀绰《兖州记》又说阮柯继嗣阮武,阮武的这个儿子很可能就是被过继的阮柯。根据《阮籍传》,“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阮籍亦至少有一个女儿。此外,在邓明世《古今姓氏书辩证》中,还记有一些阮咸家族成员的名字和世系。由于没有其它资料可以考证真伪,本文皆不予采信。

  

  

  

  

  

  本文原刊于《许昌学院学报》2016年第1期

  

  

  

  

  

  编者按:因格式问题,本文注释皆略去,引用请核对原文。】